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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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深报人,著名时评政论家,厦门大学文学博士。先后出版十余本著作,包括《马来西亚华人政治思潮演变》、《巫统政治风暴》、《林苍佑评传》、《柬埔寨的悲剧》,《以巴千年恩怨》、《槟城华人两百年》及《伍连德医生评传》等著作。 目前担任马来西亚一带一路研究中心主席、马来西亚中国客家总商会会长及中天咨询有限公司董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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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23

东马政治地位终被平反

 这是一个直到今天为止没有人能解开的谜,为什么在1976713日,马来西亚国会下议院以126票赞成对4票反对通过联邦宪法修正案,彻底地改变了东马沙巴及砂拉越的政治地位〉

吊诡的是,这修正案是由当年的第三任首相胡先翁提出的。据知当时没有辩论,也没有一个东马议员反对,只有4名反对党议员投下反对票,他们是林吉祥、李霖泰、范俊登及陈志勤。

后来东马人才发现这个条文的修改简直是把他们的身份倒置了,而且连东马的议员也没有反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本来在1963年缔结马来西亚协定时,其内容如下:

联邦(马来西亚)之成员为:①马来亚属邦:柔佛、吉打、吉兰丹、马六甲、森美兰、彭亨、雪兰莪、槟城、霹雳、玻璃市和登嘉楼;②婆罗洲属邦:沙巴和砂拉越;③新加坡属邦:新加坡

这意思是说,从1963916日起马来西亚是由三个属邦组成,即便在196589日新加坡退出马来西亚联邦,只剩下东马的沙巴和砂拉越,但称呼不变,仍然是有东西马之分。

许多年后,东马人才发觉不对劲。最初是在2015年被时任砂拉越首席部长的阿南达(2014-2017年担任首席部长)提及,他要求联邦下放较大的权力给东马而获得批准。

在那个时候,东马人才惊觉宪法将他们的地位大大改变了,他们不是“邦”的子民,而是降为“州”的子民。在阿南达逝世后(2017年),继任的阿邦佐哈里就直接要回东马应有的权力。

1976827日的修正案是这样修改的:“联邦(马来西亚)之成员州属为柔佛、吉打、吉兰丹、马六甲、森美兰、彭亨、槟城、霹雳、玻璃市、沙巴、砂拉越、槟城、雪兰莪和登嘉楼。”

细看之下,东马的两个“邦”不再特别提及而是与西马的各州地位相等,一概称为“州”。

为什么联邦要修改法案?我们无从找到最适当的理由,只有两个理由是被推测的。其一是在1974年时,第二任首相敦拉萨要调沙巴的首席部长慕斯扎法来中央出任国防部长(名堂虽大,但权力缩小了)。

在慕斯扎法婉拒下,联邦记下这笔帐。既然邦和州的地位是不相等的,为此联邦认为有必要修改东马的地位,从“邦”降为“州”,也就不会再发生拒调之事了。

其二是联邦担心东马政界人士搞分裂以脱离马来西亚,因此得有一手的准备,以防“离经逆道”之事发生。

犹记得在1963年马来西亚成立后,吉兰丹州政府(在伊斯兰党统治下)向法院提出诉讼,指联邦自作主张,没有经过吉兰丹的同意就将之纳入马来西亚。

不过这场官司吉兰丹败诉了,理由是吉兰丹本是马来属邦之一。当1948年成立马来亚联合邦时,吉兰丹就是其中一州,不能个别行事。因此将东马的邦贬为州后,就没有担心脱离法律的事了。

不过,当希盟在2018年掌控政权,马哈迪重作冯妇之后,他就发现东马的地位已告变质乃告同意修回联邦宪法,以恢复东马沙砂“邦”的地位,但在2019年因未超过2/3多数票通过,直到2021年国会才再以2/3多数票通过,总算在法律平反了东马的地位,恢复为“邦”。

来到今天首相安华为了突显东马自治邦的地位,直截了当宣布,从今以后,凡是少过5千万令吉计划可由沙巴或砂拉越邦作出决定,无须问准中央。

同时他也宣布会与沙砂首长讨论拨款问题,因这两个邦对2023年的拨款预算案合起来未达100亿令吉有所失望,这就要看安华如何让东马的自治邦是实质的,不是浪得虚名的。

刊登于2023年1月8日《南洋商报》https://www.enanyang.my/node/520189

24.12.21

西马政党打道回府?

 砂拉越第12届州选尘埃落定,正如选前各方所预测,执政的“政党联盟”(GPS)会取得大胜,但没有料到的是,情势会一面倒。政党联盟在全数82个席位中,拿下76席,比2016年的州选所胜的席位来得多。在2016年时,“政党联盟”有72席,而反对党则有10席(即行动党6席、公正党3席及诚信党1席)。这也意味着,砂拉越已晋入一个新的和转变的年代;尤其是在政治层面上,也突显不“欢迎”外来的政治人物指手划脚,更不要他们“指点江山”?

我们先从执政党方面进行评析。

在最初的时候(加入马来西亚之前),砂拉越的政党数目是有限的。主要的政党有国民党、保守党、土著党及人联党等。

因为马来西亚必须在1963916日成立,也就促使马来亚政府与英国政府先将东马(砂拉越和沙巴)的政局稳定下来。

根据1963年的选举法,因来不及推出由选民直接选出议员组织政府,也就通过三层选举的程序来组成州政府。

这种制度是根据地方议会/市议会选举结果,以哪个政党控制了当地的市/县议会为准,则由胜利者推举省咨询委员来选出州议员(但得按胜利的一方指示作投票)。

在当年,砂拉越一共分为五个省,下属有市/县议会之设。这些议会由19634月到6月由选民投票,结果第一省的市/县议会由人联党和国统党(国家统一党)控制,得以选出10名立法议员(各占5名)。而第三个省(可以选出11名立法议员)的其中一个县出现激烈的争夺战,也就是民那丹县议会共有15名县议员,其中人联党及联盟(保守党、国民党、砂华及土著阵线组成,如同西马的联盟组织)分别各占7席,剩下1名独立人士是伊班人,他在中选后“失踪”,只要这名独立议员靠向哪方,哪方就成为控制者,而胜利的一方就得以选出11名州议员。

但问题是,这位去西马“度假”的独立县议员一回到来就被“请”去开会,而把票投给“联盟”。

这样一来,第三省的11位州议员全属联盟(当时为求统一,临时也用联盟旗号挂征)。

人联党在失败后,已经没有与国统党合作的条件。砂拉越政权就落在联盟(国民党)的加隆宁甘首席部长的手里。

1966年,加隆宁甘被中央罢黜,引发砂州出现政治危机。最终由中央政府收拾残局,免掉加隆宁甘,改为保守党的达威出任首席部长。

1969年的大选,西马发生“513”种族冲突流血事件,东马(沙巴及砂拉越)选举(尚未开票)中止。后来在马华许启谟斡旋和调整下,将左翼的人联党收编进执政集团(联盟),于是在1970年有了新组合的出现,又有新的州选的安排。

这新的组合是破天荒的,首次以资本主义为主的政党与社会主义政党相互合作。结果如意料中出现在选后的人联党被收编,与联盟(后来的国阵)联合执政的奇妙组合。

在加入国阵后,人联党也是发生了内讧。在1978年以立法议员张守江(张健仁的父亲)为首的反叛派在人联党内“起事”,向当权派挑战。原本他要成立全民华人团结党的,但在与西马的行动党接头后,“火箭”在那一年东渡而来。而张守江在1978年的砂国选中,因来不及以“火箭”标志出征,乃以独立人士身份参选而失败。

来到1979年的州选时,已投进行动党的张守江并不好运,他没能保住其原本州议席,而是在这一年选举中行动党一无所获(派出11名候选人,无人中选)。

为什么行动党未能像西马那样,有大批城市人拥护“火箭”入城?这之中的一个因素是李光耀的影响力对西马较大。因此西马选民对行动党并没有陌生,也在不同阶段和不同程度的支持行动党。但在东马,新加坡已脱离马来西亚13年,砂人民对新加坡的印象比较模糊。

在反对党方面,让行动党欣慰的是,直到1995年,它才将三支火箭射入砂州议会。而在国席方面,行动党也只有一、二席之数,未能形成翻江倒海之势。

及后,在1987年时,人联党又曾卷入土著保守党的纷争。

在那一年,已担任首席部长17年的阿都拉曼耶谷让位于其外甥泰益玛目,但又心有不甘,乃暗度陈仓联合土保党及人联党的人马,以痛击泰益玛目。

令人惊讶的是,这则大新闻爆开后,拥有28人站台的阿都拉曼耶谷在吉隆坡明阁酒店举行记者招待会的夺权竟告失败。因为泰益玛目急中生智,请州元首颁布州议会解散,重新州选,不让阿都拉曼耶谷的夺权计划得逞。在闪选的成绩揭晓后,阿都拉曼耶谷的前进队不得不承认失败,因而退休。在这场争夺战中,虽然黄顺开是站在泰益玛目这一边,而与阿都拉曼耶谷交恶。但在1996年的州选中,黄顺开也付出了代价,只以317票败给行动党的黄和联而退隐政坛。

继后,这场斗争又衍生出土保党与达雅党的斗争。后者是从国民党和保守党分裂出来的。

(回顾历史:1960年先成立国家党、1961年又成立土著阵线及1962年保守党的成立。

1968年,国家党与土著阵线合并成砂土著党。

1973年,土著党与保守党合并而成为今日的土著保守党。

土保党(土著保守党)之所以直到今日仍是砂拉越的主流政党,是因为它成功地挡住巫统东渡(也包括国阵不东渡砂拉越),播下砂拉越人爱上砂拉越的种子,不让外来(西马)的势力东渡;更在后来也收编达雅党进入国阵。

来到今天的选举成绩又进一步让我们看到东马人民为何不接受西马人的领导和介入它们的政治生活中?是不是东西马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已经入马快60年了,我们还在分东马和西马?这样的情况显然比敦马的“筷子论”更为重要和迫切需要关注的。

近日有行动党人提出是时候成立只属东马人的政党,但不知道林吉祥与林冠英有何想法?(行动党最旺时是2016年胜出12个州议席,但今天剩下可怜的2席)。也不知道安华有何手段将东马翻转回来?(在2016年公正党胜了3个州议席,今天则如同马六甲的命运,全军覆没,是不是也意味着反对党在东马应另树旗帜?不然安华又有何想法?从20202021年末,安华似乎在走霉运,他应严肃地考虑他的未来和公正党的未来了。

经砂人民的投票后,我们也似乎看到沙巴可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排斥,这就是东西马人存在的距离,无法全面水乳交融。为此当下来自西马的巫统和土著党就要在沙巴另有所思了。

刊登于2021年12月23日东方Online

9.12.21

砂拉越—马来西亚的硬骨头

 砂拉越州选拉开序幕,除了执政的“政党联盟”共派82名候选人全线出击外,肯雅兰全民党也角逐73席(于2018年大选后成立,由前行动党议员温利山领导,希望一炮而红)及全民团结党(PSB)(由黄顺舸领导)则派出70人参选。

从表面上看来是三雄鼎足而立,但事实上则是“政党联盟”(砂盟)一枝独秀,冠压所有参选政党。

“政党联盟”(GPS)是在2018年全国大选后出现的新组合,从“砂国阵”摇身一变成为“政党联盟”,在一夜之间,砂国阵不见了。

“政党联盟”(Gabungan Parti Sarawak)是由土著保守党(PBB)、砂人民党(PRS)、民主进步党(PDP)和砂人民联合党(SUPP)组成。在82个州议席中,上届共拥有67席;国会议席则有18席(总数222席)。因此两者是合二为一的。

但为什么“政党联盟”急切改名?主要是防止砂国阵成员党和其他党互挖墙角,也就在大选后快刀斩乱麻,与砂国阵之间切割。这也等于砂州的执政党与西马的国阵及国盟只属于合作关系,旨在稳固国阵及国盟的中央政权地位,对政党联盟作出让步。尽管政党联盟只有18席,但被保留4部长及3副部长的优势,还比伊斯兰党的18席多了1名部长(伊党有3部长及4副部长)。

为显示诚意,西马的执政党(主要指国阵)也宣布不派人参加砂州州选,西马的土团党也宣布不派人角逐。

这样一来,也给来自西马的反对党产生一定的压力。公正党、行动党及诚信党也都有派人出征。这之中公正党28席、行动党26席及诚信党8席。

不过在提名日,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向参选屡战屡败的伊斯兰党为何本届还要派出1名候选人参选?他就是伊党砂州秘书拜佐(Paijo)。

原先伊党要派出11名候选人,后经协商,决定只派1人参选,不与砂州政党争天下(在沙巴,伊党也在2020年沙巴闪选后,获得土团党推荐阿里阿巴(官委州议员)担任沙巴州议员,算是多年来的第一个突破)。

正由于来自西马的反对党没有高举夺权的旗帜,也就显示出希盟没有执政的心愿,只是要成为“有效力”的反对党。遗憾的是,本届选举只在相互争夺的局面下演成多角战。因此反对党能否脱颖而出?也是不大乐观的。

如果我们详加研究,不难发现东马沙巴的政治格局已大有改变。例如沙巴政坛的沙统在1995年后被来自西马的巫统所染指。这是因为原来在沙巴称王的慕斯扎化在1994年打开州门,让巫统取代其沙统而成为沙巴的主力军。他原是希望马哈迪会委它成为沙巴巫统主席,结果落空。在这之后,国阵成了执政党。在马哈迪指挥下,推行首长轮任,直到2004年州选后,阿都拉首相干脆取消轮任制,改由巫统人常任首长。

沙巴因为内讧,再加上慕斯扎化大开方便之门,沙巴也就成了西马巫统的囊中物。

即使在2020年闪选后,沙巴哈芝芝诺出任首长,也还是换汤不换药,这位新权贵同样是来自巫统的人。

反观砂拉越则保住了原来的面貌,不被外来势力所改变,情况有别于沙巴。主要是本土的土保党抓住主导权不放,其他本土成员党则起不了作用。

就拿本届州选提名来说,人联党原本有20席参加角逐,临时却缩成18席,党魁沈桂贤虽有不满,但也无可奈何。这就是人联党今日悲哀的写照。

更让人联党咽不下一口气的是从人联党分裂出来的黄顺舸领导的全民团结党于2014年成立。最初是被列为砂国阵成员,后因政局有变,国阵易名政党联盟后,黄顺舸就排在执政党外,成了反对党。如今,他雄心勃勃要与政党联盟争一长短,也只能视为友谊波。在必要时,黄顺舸将会成为执政党一员,也可能代替人联在政党联盟的地位。

其实人联党沦落到今天也是很可怜的。因为马来西亚的成立有一半是冲着砂拉越而来;尤其是人民联合党内的左翼运动尾大不掉。

事情的原由是这样的:

1955年的时候,英国殖民地大臣利诺波德(Lennox Boyd)与时任英国驻东南亚最高专员麦唐纳(Medcolm MacDonald)交换高度秘密的情报,其中一项是怎样将英国在东南亚仍存有的殖民地去掉殖民地大衣。

麦唐纳说对新加坡和联合邦来说,已将有关想法灌入人民的思想,也在过去8年已向记者表达这一思维。

不过在1961年时,东南亚的共产势力取得进展,包括越南、印尼、泰国、菲律宾和马新的共产活动。

在民族主义压力下,英国所要的是在政治上“切断”与殖民地关系而在经济上保持“联系”。在这方面,马来亚的独立(1957年),保障了英国的利益而被高度赞扬。这就促使英国重视马来亚在东南亚所扮演的角色。

正因为这样,马来西亚的概念就在1961年被公开提及。

英国通过马来亚首相东姑阿都拉曼之口,在新加坡宣布有意扩大马来亚成为马来西亚的概念,但他不是心甘情愿的,而是被摆上台。当时东姑满足于担任马来亚的首相,不想将新加坡的包袱包揽下来。

就在此时,一件事的发生也加速了马来西亚成立的步伐。

60年代,苏联悄悄地把装有核武器的战舰驶入古巴,距离佛罗里达州仅150公里,极可能爆发核子大战。正在此时,英国的殖民大臣杜乾山迪(Duncan Sandys)认为是时候向东姑表达新加坡可能是马来西亚的另一个古巴。

新加坡是在1948年被分割出马来亚联合邦,成为英国的直辖殖民地。但因新加坡缺乏资源,即使李光耀在1959年上台成为自治邦总理,还是主张马新合并。可是马来亚对新加坡左翼势力的坐大耿耿于怀。

在此情形下,如果单只与新加坡合并,巫统自然不肯,也就被英国建议将马来亚扩大成马来西亚。于是在1841年成为英国保护邦及在1946年成为英国殖民地的砂拉越和在1881年成为英国保护邦及战后成为英国殖民地的沙巴也就被划入马来西亚范畴内。

在当时,汶莱和新加坡也会被列入马来西亚版图。

再后来竟是印尼共产势力成为东南亚的主导力量。终于在1963年爆发马印对抗。

1963916日,马来西亚联邦成立(汶莱已不参与其中,因汶莱人民党在1962年杪起事而导致政局不稳,乃未被英国圈在大马中),剩下新加坡、沙巴、砂拉越与马来亚的四邦大联盟。除了新加坡之外,砂拉越就是马来亚最不想要的地方。因为它有其独特之处,且砂共势力处处,导致英国和马来亚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按下。虽然如此,直到今天,砂拉越还是马来西亚一块啃不下的硬骨头。这也许是砂人民感到骄傲的事。

刊登于2021年12月9日东方Online 

3.12.21

砂州选举:会否成为马六甲版本?

 砂拉越州选将在今年12月份见真章,执政的“政党联盟”似乎稳操胜券,政治行情对它有利。

这个所谓的“政党联盟”(GPS)原是砂州国阵,只因在2018年大选成绩揭晓后(59日),国阵在中央失掉政权,引发砂州原国阵在第一时间内(即612日)宣布退出国阵,另组“政党联盟”。这也意味着这个组合已摆脱国阵,拥有自主权与任何政党合作。刚巧希盟在大选中胜出(执政中央),也就将砂州的政党联盟纳入其中。

2016年时,砂州土保党拥有48个席位;人民党有10个;人联党有7个及民进党有3个,合共68席属于政党联盟(总数是82席)。剩下的席位归反对党,即公正党3席,但在退党后席位归零;行动党原有7席,在退党后剩下5席。而被列为反对党的还有联民党的6席等。

原本联民党(Parti Sarawak Bersatu)是从人联党分裂出来的一个亲政府的政党,由黄顺舸领导。在2016年州选时,被列为亲政府的国阵直属政党,不与人联党直接交叉以免发生矛盾。人联党在2011年州选时遭遇重挫,只剩下6名州议员,不但失掉副首长职,同时也引爆黄顺舸发难,带领其人马脱离人联党,企图取而代之。但碍于人联党在2016年州选后(赢得7席)还存有一定的势力,未全面下沉,也就留在国阵内,自然不方便把联民党留在执政党内。于是黄顺舸转成反对党领袖。

相比之下,砂拉越的反对党力量是有限的,因为黄顺舸领导的联民党是亲政府的,不是反政府的,随时都会被召回执政阵营(有必要时),就只剩下行动党(5席)和公正党(0席)。

在这样的条件底下,当行动党砂州主席张健仁认为砂州需要一个强大的反对党而向黄顺舸招手,以阻止“政党联盟”获得空白支票可任由挥霍,但黄顺舸的回答是:即便两党目前是一样的,就不知为何张健仁还在主张扮演强大的反对党角色?如果对方愿意这样,他可以继续追求这样的方向,而我们更兴趣成为强大的政府一员。

黄顺舸说,既然行动党在野已超过40年,张健仁也满足于担任反党的角色,而我们并不满足。我们党的目标很明确,执政党可以不回应来自西马政党的挑战,但身为砂拉越人的爱国份子,我们知道怎样管理砂州;尤其是在种族及宗教课题上。

这等同出生于砂拉越的黄顺舸是不同意西马政党东渡的,这是砂拉越政党自从加入马来西亚那天开始(1963916日),就主张砂拉越人管理砂拉越的事务。这也是为什么直到今天为止,西马的主要政党仍未跨入砂拉越。马哈迪在位时是如此(1981-2003)。后来(2018-2020年)马哈迪卷土重来时,有表明要带领土团党东渡砂拉越,可是还是面对阻力重重而作罢(只有沙巴因已故慕斯扎法在1994年打开沙统之门,让巫统改头换面取代沙统,才有了后来巫统夺权的例子;更在2020年后被土团党从后门巧妙地通过沙巴闪电大选,取代巫统而成了首席部长的哈芝芝诺)。

不论是巫统或土团党东渡沙巴,它们与本土政党依然是有矛盾的;尤其是国盟政府也引进伊党委任议员进入沙巴,更是存有争议。

就这样,直到今天,巫统、马华及国大党没有东渡砂拉越,唯有将砂州的政务交给砂州的政党自行处理。如今土团党也表明不会东渡,算是明智之举。

同样的,砂土保党及人联党也将行动党视为来自西马的政党,而公正党也是东渡而来的。这就是为什么直到今天,砂州人民或许还是未把行动党和公正党列为本土政党。

而在东马的砂拉越本土政党利用跳槽当官的例子也可随手拈来,就是从未见有所谓的为民“牺牲”的实例发生。

虽说行动党与公正党有较强的理由东渡(已经历三届选举)(行动党则在1978年时已东渡砂州),但它们一直在原地打滚,突而不破。看来政党东渡成功的范例只能是人为的,不是民意刷出来的(巫统得以东渡是先把东马的政党拆散和打垮,沙巴拜林的团结党在1994年被瓦解就是一例)。

有鉴于砂州的本土政党实力较强,反对党要推翻也极不容易。除非行动党能证明它已经东马化(本土化),不再被视为是来自西马的政党,而公正党也一样走本土化的路线,否则它们要取代东马的政党成为执政党是有其困难的。当然也有例外,不可一概而论)。

2008年的西马政治海啸及2018年西马马来社会的起事,也算是奇迹。

总而言之,看起来东西马一家或“大马一家”的口号光是响彻云霄的,但尚未深入民间;尤其是在选举期间,彼此更是无情鞭策。土保党不久前仍将行动党视为“永远”的敌人,就意味着两者仍无法找到共识。其实只要选举期一到,已是利益与利害关系的短兵相接,没有情面或让步可言。毕竟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也许砂州选举可能成成另一个马六甲的版本?或可能破茧而出打开新的局面?我们不得而知。政治本身就是一个谜局。

刊登于2021年12月2日东方Online

30.11.21

砂拉越的颜色“革命”

 砂拉越州选终于拉开序幕,选委会已定于126日提名,而在1218日投票。在近3百万人口中(2019年人口普查是281万人),其中有125万人是合格选民。他们将通过投票选出82名州议员。

当英国决定于60年代将西马与东马并成马来西亚时,不是由东西马人民说了算,而是要听命于英国的安排。这一安排也引发马来西亚在60年代陷入朝野政治斗争的高潮(发生马印对抗(1963-1966))。

虽然时局紧张,但马来西亚还是在1963916日成立。这是左翼斗争的一次惨痛教训,也是无法挽回的挫折。在这时期,东马的沙巴和砂拉越通过间接选举产生了州议会。即所谓的三层选举,由控制乡市议会的政党选出各省选举人(最初分成5个省,目前共分成11个省),选举人只能根据控制地方议会的政党的指示进行投票。正如美国总统选举由各州按照得票率而产生选举人,而选举人也只能按胜利者的指示投票给取得胜利的候选人)。

这种形式的合并和选举从头到尾也有联合国官员参与,他们也得出相同的答案,即东马人支持加入马来西亚。

可是砂拉越人还是有他们自己的看法,因而与西马中央政府签署了18点协议,规定了砂拉越拥有移民及劳工自主权(砂移民厅有权禁止来自西马人的入境;也有权不让西马人在砂州与本地人抢饭碗等)。

来到60年代中期,东姑首相敦促砂首席部长加隆宁甘(国民党)加速公务员马来西亚化却遇上阻力,也就发生首相与首席部长争夺权力之大事。

在这方面,加隆宁甘的失败也证诸中央权力大过省政府。东姑当年走的三步棋令加隆宁甘无从招架:(1)罢免首席部长职权;(2)另委新首长及(3)通过国会修宪,允许议长有权召开州议会罢免首席部长。

加隆宁甘的下台也警示着东马政治人物不要搞分裂和分离活动,不然下场就像加隆宁甘那样。

话分两头,沙巴的首席部长唐尼史蒂芬也对加入大马有怨言,主要是怪责东姑没有事先照会他各项大事,包括将把新加坡挤出马来西亚。新加坡是在196589日退出马来西亚而独立(这也在马来西亚国会通过的)。此外,东姑未雨绸缪,防止分化,也就在1964年提前将唐纳史蒂芬调入中央出任沙巴事务部长(有名无实),而改由慕斯扎化(沙统首领)出任首席部长。

不幸的,在1969年的东马选举,西马选举成绩已揭晓时,爆发“513”种族冲突事件,导致尚未结束的东马选举马上被终止。刚巧在1970年敦拉萨接过首相职,他被高人授以妙计,以一箭双雕收服离心的东马政治首领,如加隆宁甘和唐纳史蒂芬(他在70年代皈依回教,改名福尔。他用新政党(人民党)在1976年选举中击败沙统,第二度出任首席部长,但不幸于3个月后坠机身亡),也就有了中央私下与人联党密谈,以争取这个左翼红色政党加入执政的联盟。在安排妥当后,砂州大选提前在1970年举行(国家仍在紧急状态)。选后正如所料,人联党加入联合政府。

本来人联党是“五邦社会主义”的成员之一,抬出反马来西亚的旗号一时声势浩大。结果在许启谟(当时的马华署理总会长、地方政府暨房屋部长)的献议与斡旋下,成功说服人联党的王其辉与杨国斯同意加入右翼阵线,成为执政党一员。

当年,人联党的保密功夫到家,大部分党员及干部事先都不知有此变化。直到选举成绩公布后(人联党—12席;保守党—8席;砂华—3席;土著党—12席;国民党—13席)才知道发生政治地震。

根据加隆宁甘说法,原与人联党谈妥合组联合政府事,但人联党调转过头,联合保守党及土著党合组联合政府,将国民党一脚踢开。

就这样,人联党改写了砂拉越的历史。红色基地后来也逐一被漂白,分别在1974年及1990年与砂州政府签署和约,结束了砂共游击战争。人联党也因转换码头而成了右翼集团,昔日的红旗飘飘不见了。经过近40年的斗争与挣扎,砂拉越的颜色革命是成功了,但人联党已迷失在其中。在2016年的州选中,人联党只保住7席(原本有12席),勉强参与执政。而在2018年全国大选时,人联党竟只剩1国席,大有日暮西山之虞。

另外,脱离人联党而组成砂联民党的黄顺舸则成为反对党领袖。

至于原本在2011年有10个州议员的行动党也在2016年州选时,又只剩下5席,势力下降一半。

如今行动党、公正党及诚信党合组的希盟要在砂州大选中从土保党手中夺权似乎已不可能。不但土保党已与昔日盟友组成“政党联盟”,阵地坚如磐石;加之公正党面对分化和行动党面对退党冲击当儿,若寄望诚信党突围也将会无功而返的。

还有在巫统不东渡下,土团党的东渡也没有大作为的。

今天摆在东马砂拉越人民的面前是西马中央权力在握的政党怎样安抚东马人的情绪。在政经上又如何达致平衡与合理的分配资源?不久后的州选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时局可能是依然故我。

刊登于2021年11月29日《南洋商报》

9.11.21

独善其身的砂拉越?

 1963916日,英国将东马的沙巴及砂拉越纳入马来西亚联邦,新加坡也在内。但在196589日,新加坡脱离马来西亚成为独立国,但沙巴及砂拉越继续留在马来西亚,享有移民及劳工自主权,但一直拿不到20%的油气税(联邦只付5%)。较后,沙砂被视为其中两个州,没有列为特殊地位。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东马的沙砂两地的人民对身分处理不当而抗议。也就在千禧年后出现“沙巴是沙巴人的”及“砂拉越是砂拉越人的”,力争更大自主权的口号应运而生。

在加入马来西亚之前,砂拉越与西马一样,是左翼运动的重要基地之一。当1959年,一批精英组成砂拉越人民联合党,它已是左派的阵地,也成为激进分子的温床。但在东马的沙巴则没有左翼运动。

这一段历史并不为人所熟知,但也成为中央政府的头痛问题。我们后来从许启谟(许启谟曾是新加坡的政治部主任,与李光耀是一对冤家。后他移居马来西亚,出任马华第二把交椅)口里得知这是他参与提出的一个大胆建议。

在特殊的安排下,砂拉越于1970年举行了州选。这个时候,马来西亚刚经历1969年“513”悲剧的洗礼,全国仍处在紧急状态中。而选举的结果正如中央所预测,砂州三分天下,第一大党归土著党和保守党(共有20席,前者12席,后者8席);第二大党归人联党(12席)及第三大党归国民党(12席。国民党原是执政党,因其首席部长加隆宁甘与东姑闹翻,被罢黜成为在野党)。

左翼的人联党出乎意料加入右翼的执政阵营。砂州政局因之改写。

后来(1972年)许启谟也希望引用这个模式促成马华与民政合并,但功亏一篑,因许建议由陈修信任会长,而林苍祐任署理,结果告吹(毕竟林曾是马华第二任总会长,岂能屈就于陈修信之下?)。

马华与民政的擦肩而过,也造成今日双双在阴沟里翻船,否则许启谟也许又领一大功(1972年许心脏病逝世,引发曾永森介入马华党争,从此马华不再安宁。

我提及这段往事是因为敦拉萨在“513”后改写马来西亚的历史,第一次将反对党收编进执政党阵营;更促成马中建交(1974年);及国阵的成立取代联盟(1974年)。

无疑的,从1969年到2008年的整整40年间,执政的国阵已是天下无敌手,也得心应手控制了朝野政党。

例如:(一)在1966年,东姑将砂州的国民党首席部长加隆宁甘革职,改由保守党的斯里达威出任首席部长。

(二)在1974年,促成砂共与中央和解,走出森林(1999年,最后一批砂共与政府和解,游击战争宣告结束)。

(三)1987年的明阁事件(这是酒店的名称),阿都拉曼用此酒店宣布夺权成功,有28名议员要求泰益首长下台,但棋高一着的泰益宣布解散州议会,用闪电大选决胜负。这场闪电大选在4月举行,成了舅甥之间的生死斗。阿都拉曼耶谷是舅舅,担任首长11年才被泰益撵走。

结果是泰益派取得胜利,阿都拉曼夺权失败,被委为州元首。

另一方面,当马哈迪在1981年出任首相后,他依然无法打开缺口,也不能将西马的执政党引入砂拉越。

虽然我们在1994年发现西马的巫统/国阵已东渡沙巴(在沙巴原沙统主席慕斯扎法安排下,解散沙统引进巫统。这就是后来巫统在沙巴坐大的开端)。

但这是有其因由的。原来在1990年因沙巴团结党在拜林领导下加入东姑拉沙里的反对党阵营与国阵对着干,导致马哈迪恼羞成怒东渡沙巴,决意把拜林拉下台。砂州则已表明不会“反叛”,马哈迪也就未对砂州下手。

这也是为什么在2018年的大选后,砂州的执政党可以支持马哈迪(但不提及安华及行动党)。后来又因马哈迪失势,转而支持慕尤丁上位,而不是安华。这之中的奥秘就非我们所知了。

总之,今日的砂州大选对执政党而言,不论不再是国阵还是已改名为“政党联盟”(GPS),也要审时度势而非意气用事。也许安华需要费一番苦功来获得土保党的支持,他显然已不能再指望沙巴民兴党的沙菲宜给予支持了。

蓦然回首,时光已过了五十载,我们才发现今日的政局原来是昨日所种下的。砂土保党与巫统和土团党的恩怨;人联党与行动的40年爱恨情仇,说也说不清。

但归根结底,砂拉越的执政党是需要以民利为重,不再以人事作判断,否则砂州的问题还是无法了断的。一直独善其身还是“坐井观天”,终无法打开视野。

刊登于2021年11月8日《南洋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