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月16日,英國最高法院針對《2010年平等法》(Equality Act 2010)中「女性」的定義作出裁決,認定女性與性別一詞僅指「生理女性」與「生理性別」。
五位法官一致裁定,法律上女性的定義不包括跨性別女性,即使對方已進行性別重置手術,並持有「性別承認證書」。此判決也引發跨性別社群的不安,認為可能影響英國境內性別政策與跨性別權益。
為什麼會有這項判決?
2018年,蘇格蘭議會通過《公共委員會性別代表法》(Gender Representation on Public Boards Scotland Act 2018),旨在改善公共部門裡的性別平衡,增加女性人員的配額,其中,該法通過時對「女性」的定義包含任何受《2010年平等法》保障的「跨性別女性」(Trans women)。
然而,這也引發了倡議團體「蘇格蘭婦女組織」(For Women Scotland)的不滿,該組織向法院申請「司法覆核」,要求審查公共機關的決策是否合法。
他們主張《2010年平等法》對於性別的相關保障,理應僅適用於「生理性別」而非性別認同或法律性別,同時也強調如果女性的定義包括跨性別女性,將對單一性別空間與團體產生廣泛影響,例如醫院病房與監獄,導致跨性別女性被視為生理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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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2月,蘇格蘭最高民事法院作出裁定,法官認為《2010年平等法》並未明確將「跨性別女性」列為獨立受保護對象。隨後,蘇格蘭政府修訂官方指引,僅將持有「性別承認證書」的跨性別女性納入「女性」的定義。
然而,蘇格蘭婦女組織認為修訂後的指引,仍不符合該他們心中對「女性」的原始定義,因此再次發起司法覆核。經過多年的上訴過程,此案最終被提至英國最高法院。
爭議點:法律下「女性」的定義為何?
過去二十年來,英國逐步推動跨性別者的法律權利。2004年,國會通過《性別承認法》(Gender Recognition Act),允許患有性別不安(Gender Dysphoria)等符合特定條件的跨性別者,取得「性別承認證書」並更改其法律性別。
2010年,為防止基於性別、性取向、年齡和宗教信仰的歧視,國會推出《2010年平等法》以保障人們在職場、教育、公共服務等領域的平等權利。其中,雖然該法允許將「持有性別承認證書」的跨性別女性,排除在僅限女性的群體和服務之外,但前提是必須符合公共利益、適當性與必要性。例如,為保護使用者的安全和隱私,跨性別女性可能被限制使用或進入更衣室、女廁等單一性別空間。
蘇格蘭婦女組織認為,如果他們輸掉這場官司,持有性別承認證書的跨性別女性就有可能提出,被排除在僅限女性的群體和服務是一種「性別歧視」。
最高法院判決結果
4月16日,英國最高法院裁定,女性的法律定義是基於生理性別。長達88頁的判決指出,法律「清楚表明性別是一種二元分類:一個人要麼是女性,要麼是男性」。判決另指出,若將「性別」解釋為「證書上的性別」,將會「違背『男性』與『女性』的定義,導致對受保護特徵中『性別』的解釋出現矛盾」。
儘管裁決未更改法律本身,但這項裁決確認,原本為單一性別設立的更衣室、收容所與醫療服務等單一性別空間,未來可合法排除跨性別女性,釐清了過去英國法律上的模糊地帶。
英國最高法院副院長霍奇勳爵(Patrick Hodge)也強調,
「不應將這項判決視為某一方的勝利,英國法律仍保障跨性別不受歧視。」
J.K.羅琳:舉杯慶祝這一刻
裁決結果出爐後,支持者在法院外慶祝,「蘇格蘭婦女組織」共同創辦人蘇珊史密斯(Susan Smith)表示,這場法律訴訟「是一條非常漫長的道路」。他說:「今天法官確認了我們一直堅信的,那就是女性的保障應基於生物性別。」
《哈利波特》系列叢書的作者J.K.羅琳(J.K. Rowling),長年堅持「性別認同」不等於「生理性別」,而他也是「蘇格蘭婦女組織」的捐款人與支持者。17日,J.K.羅琳在X平台發文表示「我喜歡看到計畫順利進行」並附上一張邊抽雪茄、邊舉杯的照片。
'I love it when a plan comes together' JK Rowling celebrates Supreme Court's ruling on trans women. pic.twitter.com/LjVOIVcZgK
過去曾多次發文批判跨性別的J.K.羅琳,稱此判決為女性權益的勝利,「這場官司之所以得以上訴到最高法院,靠的是三位堅韌不拔的蘇格蘭女性及他們身後的一支大軍。他們的勝訴保障了整個英國女性與女孩的權益。」
跨性別組織:「我們該何去何從?」
雖然最高法院表示,法律仍保障跨性別的權益,但這項判決仍引發相關團體不滿。歐洲最大LGBTQ組織之一的「石牆」(Stonewall)與多個性少數組織共同發表聲明:「今天對我們來說是一個艱難的日子,我們對這項裁決可能帶來廣泛且有害的影響深感憂慮。」
19日,數以千計的民眾走上街頭示威,抗議者揮舞著LGBTQ彩虹旗,並舉著寫有「跨性別女性就是女性!」、「跨性別權利是人權」的標語,力挺跨性別的權益。
「蘇格蘭跨性別組織」(Scottish Trans)負責人維克瓦倫丁(Vic Valentine)表示,他們對法院的裁定感到震驚,認為這等於「推翻了過去20年來,法律對持有性別承認證書的跨性別者的理解方式」。他補充說,「這項裁決似乎暗示,跨性別者可能在某些情況下,既被排除在男性空間之外,也被排除在女性空間之外,這要跨性別人士何去何從呢?」